他们被夹在一群士兵中间,秦楚昭时不时问墨锦羡几句,除此以外,只剩脚步声。
季淮峙稍稍凑近他道:“你真的会做吗?”
墨锦羡缓缓摇头,小声回复他:“不会,我甚至连厨房都没下过。”
季淮峙叹口气,指了指自己,“那我做。”
“你会做?你连吃都不吃怎么做?”
“我可以毒死她。”
“……”
墨锦羡面带微笑的给季淮峙一脑勺,放慢脚步,“她又不是傻子,且不说她能不能毫无防备地吃下去,你要是做的卖相不好,她也不可能吃。”
季淮峙摸摸后脑,突然笑嘻嘻地靠近他,吊儿郎当地道:“我做给她吃你醋了?”
“……”搞不懂这人的脑回路。
墨锦羡翻了个白眼,恍然发现前面的脚步停下了。接着是前头的秦楚昭的声音传来:“拜见父皇。”
他后退一步,拽住季淮峙,随时准备逃跑。季淮峙反手牵紧他,故意道:“你可要保护好我。”
墨锦羡丝毫不迟疑地道:“我会的。”
秦楚昭像是知道他的意图,声音响亮地道:“父皇,这俩人,儿臣保了。”
墨锦羡仔细观察秦礼安的表情,没有一丝怒气,甚至是露出笑容。
他隐隐不安,先前的猜想果真不错,这位公主怕不仅仅是位公主。季淮峙轻轻拍了拍他的手,笑道:“不用担心,这位公主可谓是及其受宠。”
墨锦羡反倒更加不安地道:“那她为什么没有封号?”
季淮峙还是笑笑,“这就得问她了。”
秦礼安对秦楚昭的想法似乎思考了一下,随即便是同意。场上无一人觉得意外,仿佛这只是决定吃什么一样。
墨锦羡默默拉远距离,季淮峙一把扯住他,低声安慰:“不用担心。”
他望着季淮峙的眼睛,后撤的步伐还是退了回来。
秦礼安对他们确实没放在心上,全程都在询问秦楚昭一些问题。
不过,这冰天雪地的,前方的人骑马,后方的人有足够保暖的靴子。唯独他们俩什么都没有,墨锦羡上次从季淮峙的府中出来根本就没穿多厚。
每一步都凉意刺骨,一开始还没感觉有什么,越走这种感觉就越明显。
他瞥了眼季淮峙,却意外的跟他撞上视线,季淮峙主动开口:“我背你。”
他连连推拒:“不用,问题不大的。目前还不知道要跟着他们去哪儿,省点力气吧。”
季淮峙盯了他一会儿,随即转过头。他松了口气,微微仰头看了眼前方,思考着会去什么地方。
下一秒,他双脚离地,以公主抱的姿势被季淮峙抄了起来,还顺便帮他抖了抖脚上的雪。
“季淮峙!我都说了我不用!”墨锦羡尽量压低声音,但又难掩气愤。靠的近的士兵皆投来古怪又好奇的眼神。
墨锦羡欲要挣扎,担心用力过大俩人一起摔地里。于是,他的动作莫名有一种欲情故纵的感觉。
他也觉得很不对劲,但说不上来,慢慢停下挣扎,思索是哪儿不对劲。
季淮峙见他不乱动了,唇角勾起一抹笑意,顺带给周边的士兵递去一个眼刀。纵有不服者,也无人敢上前。
秦楚昭对秦礼安的话左耳进右耳出,一直偷偷摸摸地观察后面的情况。秦礼安敲了敲她,道:“昭儿,他们明显一对儿,棒打鸳鸯可不好。”
秦楚昭摇摇头,笑道:“父皇,您误会儿臣了。我只是觉得,他们很般配。”由衷的祝福,话锋一转,“所以,儿臣希望您不要棒打鸳鸯。”
闻言,秦礼安很是诧异,面上却不显,微微一笑,“昭儿为什么会觉得朕会棒打鸳鸯呢?”
秦楚昭偏过头,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,雪花接触到手的一瞬间,便被手心的温度融化。她略微翻手,将融化后的雪花抛弃。她缓缓开口:“儿臣不希望您这么做。”
看着落在雪地里的水滴,秦礼安笑着道:“若这雪花能自成冰,而不是被吞噬,那朕自然不会多说什么。”
说罢,秦礼安一声“驾”朝前方疾驰而去。秦楚昭回头看了眼他们,随后跟上秦礼安。
士兵收到命令,拦住他们,道:“公主说,她不需要病秧子下厨。”
墨锦羡快速跳下来,雪地的寒冷还是冻得他一激灵,但这并不妨碍他嘴上功夫,“好的,那我们走。”走着走着,想起什么,回头大喊一句,“我不是病秧子!”
季淮峙却是忽然不动了,墨锦羡拉起他,问道:“你舍不得上了?”
一阵古怪的香味飘散在周边,他猛地止住脚步。附近传来动静,季淮峙迅速抽剑击碎飞来的岩石。
季淮峙踢回几颗,从容地道:“出来。”
随即,一个身着单薄的男人从岩石后走出,长相斯文又带了点病态。墨锦羡蓦然想起刚刚那士兵的话,随意道:“还真来个病秧子。”
男人立即捂着胸口,装作很虚弱地问:“请问药馆在哪儿?”
墨锦羡平静地盯着他,不给答复。季淮峙则举着剑,道:“有什么好装的?我们看起来很傻吗?”
男人神情受伤,走过来似乎是想要季淮峙的搀扶。
墨锦羡浅浅叹了口气,手速极快的拉弓射箭,毫不犹豫地瞄准致命位置。
男人仿佛是没有料到,中了箭就倒了下去。季淮峙白了一眼,不耐烦道:“别装。”
良久,男人还是一动不动,墨锦羡牵起季淮峙,摸了摸肚子,“早上的全被公主吃了,我都没吃多少。加上赶路快饿死我了,先去吃东西。”
季淮峙点点头,也不把他当回事。
窸窸窣窣的声音骤然从地里传出,墨锦羡立即带起季淮峙落至高处的岩石。
只见雪地里迅速钻出如蟒蛇一般的藤蔓,不仅颜色怪异,还像有生命般缠绕着他们脚下的岩石。接着,藤蔓把他们四面围堵,不留一丝活路。
这时,躺在地上的男人慢悠悠地起身,穿破脑袋的箭伤也渐渐复原,他奸笑着开口:“小狐妖,你的皮囊那么好,怎么不以真实样貌面对你的爱人啊?”
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,得瑟地来回踱步。
“关你屁事。”季淮峙双手抱胸,一副事不关己、高高挂起的姿态。
“你!”他本来一副十分气愤的表情,忽的想到了什么,笑了起来,“没事啊,等会儿我就可以取代你了。这么好的皮囊,你不展示出来,我替你展示。”
他说着,藤蔓也开始攀岩而上,墨锦羡再次拉弓射箭。
他毫不在意,还想再与季淮峙叨叨。藤蔓形成屏障,墨锦羡勾起唇角。
“嗖”的一声,挡在他前面的藤蔓节节断裂,直直穿过他的脖子。
肉身瞬间化为一滩血水,他变回了他的真实样貌。第五尊,代之替,全身长着跟藤蔓一样的皮肤,长相不明。
“代之替,如同他的名字一样,靠替代他人不断重生,不强但难杀。”季淮峙的评价深深的刺痛了代之替的心,他骂道:“你现在不也躲在他身后!你个娇夫!”
季淮峙微微挑眉,搂住墨锦羡的胳膊,头抵在他的肩膀上,十分挑衅:“嗯嗯嗯,我是,怎么,你不服吗?”
代之替嘶吼地扑过来,又被墨锦羡的三箭齐发打退。
墨锦羡一发射完,季淮峙就把头抵在他的肩膀上。代之替看了眼岩石,再次骂道:“你有病吧,冻岩石?”
攀爬上的藤蔓皆被季淮峙冻了起来,石身也给冻上了,底下的藤蔓根本上不去。只有他们站的地方还完好无损。
代之替:“你娘的!”
季淮峙:“真可怜,你连娘都没有。”
他们就这么不合时宜的互相对骂,墨锦羡默默将他的头推开,两个人霎时间停止争吵。
代之替放声大笑:“哈哈哈哈哈,你的姿色不够啦!”
季淮峙没搭理他,看向墨锦羡,要一个解释。
墨锦羡沉默片刻,道:“你那个姿势,脖子不累吗?”
季淮峙立即回笑:“不会。”
墨锦羡不再管他,四处寻找脱身的机会,不能一直被架着这。
季淮峙裂开唇角,嘲讽道:“他是在心疼我。不像你,每天去夺取别人的生命,谁见到你肯定都得躲起来。”
这话似乎触及到了代之替的红区,他敛起笑容,藤蔓随他的意志极速向上。他用一种有些癫狂的语气道:“那我只要夺取了你的身体,那我也能被爱了吧!”
剑光一闪,扑来的藤蔓几乎全被斩断,季淮峙淡淡开口:“夺取别人的身体所得到的永远不是你的。还有,他的剑术比我厉害。”
代之替愣了几秒,随即怒吼着扑来。那人饶是再厉害,也不可能全部接住。
意外的是,墨锦羡越砍越熟练,季淮峙的剑术亦不差。代之替只能不断的再生,不断的被斩。
代之替先前被墨锦羡一箭穿喉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。
又一次的进攻,代之替使出全力。墨锦羡无奈使用天赋破开,代之替的身影早已消失,那些藤蔓也跟着他消失,不留痕迹。
“为什么现在才使用天赋?”季淮峙擦了擦汗,一屁股坐下。
墨锦羡也跟着坐下,吐出一口气,道:“我有两个天赋。”
季淮峙略微怔住,随即附和的“嗯”了一声。
墨锦羡此刻累得不行,根本没留意他的反应不对,接着道:“我的其中一个天赋会吞噬我另一个天赋。”
“啊?那是什么天赋?”季淮峙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,跟他预想的完全不同。
不料,墨锦羡摇了摇头,道:“我不知道。”
季淮峙看着他的神情,伸手揽住他,轻声道:“总之,它不害你就行了。”
他靠在季淮峙身上,有些疲惫的想眯一会儿。恍然想起一件事,猛地站起身,“快追上他!他肯定抓了一些人当做备用皮套。”
季淮峙闭上眼,再一睁眼,瞳孔转为蓝色,扫视一圈。
半响,他对上墨锦羡的目光,斟酌着张口:“这个方向,是皇帝所在的小行宫,玄序宫。”
墨锦羡扶着额头,有些崩溃。
怎么哪里都跟皇室沾点关系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