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禹司凤！禹司凤！快醒醒！”司凤靠在榕树下，冷汗涔涔，罗喉计都不停叫着他，他却迟迟不肯醒来，嘴里一直重复着三个字。

对不起。

对不起什么？！

罗喉计都气得想骂他，若玉见此识趣地说道：“尊上，我与嫣然再去找找敏言他们，您在此休息便是。”说罢急忙拉着嫣然离开。

罗喉计都颇有些头疼地坐在司凤旁边，不知该如何是好。他打开司凤随身携带的包袱，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离泽宫特制的法宝，能让他清醒过来。

最终，他翻出一个锦囊，往手心轻轻一抖，倒出几颗白色的药丸。

“这是吐真丸，先给禹司凤服下，然后再用幻术问问他发生了什么。”

罗喉计都默默地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。

他将一颗吐真丸塞进他的嘴里，捧了点旁边小坑里的水，想为他灌下，却是不成。

他在排斥外物进入自己体内。

“这里不是离泽宫，你就不能将就点？”罗喉计都轻声问道。

终是没有其他办法，罗喉计都咬破自己手指，将修罗血注入他的口中，这回却是很顺利便混着吐真丸咽下去了。

修罗墨色的眸子转为血色，缓缓问道：“司凤，告诉吾，你看到了什么？”

“计都，我看到了你。我看到，我们成亲了。”

“成亲，你为何不高兴？”

“我看到你被做成了傀儡，亲手灭掉自己的族人，而我却无能为力。”

“那也是吾的劫难，和你有什么关系？”

“计都，”司凤的语气变得柔和，“我说过，我爱你，要生生世世守护你，你的劫难便是我的。”

罗喉计都被气笑了。

“守护吾？那你看看，现在究竟是谁在守护谁？”他低声笑道，“况且吾乃魔域尊者，诛天灭地无人可挡，用不着你来守护。”

是的。他不需要。他一直都这么想。

从来都只有他守护别人的份。他作为魔尊，守护修罗族不再受天界屠戮；作为强者，守护朋友不会惨遭歹人毒手；作为芸芸众生的一员，他甚至还守护凡人免遭神魔纷争的无妄之灾，不去推那鸿蒙炉顶，重塑三界。

说来倒也可笑，当那些酒囊饭袋忙于巩固自己的地位，在众生面前树立神明的威严时，他这个三界最大的魔头，竟履行着他们的职责，最终却连个美名都未曾留下。

值得吗？值得。

血脉，不界善恶，以善择，非天择。

这便是罗喉计都的道，即使别人不信，他也要证个明白。

许是罗喉计都修罗血脉的作用，司凤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，只要再睡上半个时辰，就能彻底清醒。

罗喉计都凝视着司凤眼角的泪痣。

不知出何心思，他伸出右手，用方才被咬破的指头抚上那颗泪痣。

“忘了也没关系，我总会找到你，把恩怨，好好算个清楚。”少年即将顶替她，被推上断头台，却毫无怨言，还为她做了个好看的笑脸。

少女却只是笑他傻，咬破自己手指为他点了一颗血痣。

“找？怎么找？等你死后，寻着这滴血来问我吗？别傻了。”

后来，他果然每一世都找到了她，并一厢情愿为她做了很多事，最后均被她亲手杀死，并留下一颗血痣做标记。

这颗点了九世的血痣，最后终于凝结成了泪痣，留在少年眼角，似是提醒如今的他。

他还有一笔情债未还。

“吾已以半颗琉璃心成全你和褚璇玑，你为何还要迟迟纠缠着吾？”

早知道，吾当初就该将你点成麻子脸！

修罗带着几分赌气的意味，将他的脸点满血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