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家店服务态度极好的,食物的味道还不错,水产肥美种类繁多,深夜也提供热水,价格确实如那个官差所说不贵。
夜深人静,柳逢春拿着从傅晏清送给他的匕首,这一路上她逐渐发现了这个匕首的精妙,削铁如泥精巧无比,只是没了刀鞘她给配了个皮鞘,带在身上防身正好,还得谢谢瑾王这次帮自己很多忙。
忽然窗户被小石子砸的砰砰作响,柳逢春起身去看,推开窗户就看到老熟人,一个是方彩儿一个是方铭,站在空荡荡的巷道,抬着头和柳逢春对上了眼。
柳逢春先是一愣,没想到这里都能遇到老熟人,然后是警惕和愤怒,方铭可是和那些杀自己的人是一伙的,自己要不是偷听也不会不知这方铭的底细,当时被人卖了也说不一定。
柳家的事情和追杀她的人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,若是这么说他们之间有的可是不共戴天的仇恨,柳逢春顿时胸中涌出滔天恨意。
方铭看的很清楚,也知道楼上的姑娘在恨什么,即使那些事情和他无关,自己这算是已经沾染上了,自然没办法和那些人剥离开来,也是自己助纣为虐的报应,也怪不得她不信任。
柳逢春十分厌烦的要将窗户合上,却听见方铭着急的小声制止:“柳姑娘别关,你住的这个是个黑店。”
柳逢春冷冷一笑,黑店?这种话从方铭的嘴里面说出来自己还会相信?对那个见了熟人十分开心的方彩儿也是十分的冷漠,她不予理会关上了窗户。
这种冷落并不能让两人放弃,声音继续此起彼伏的想起来,不厌其烦。
柳逢春有些受不了,打算叫店家叫人把这两人赶走,然后马上换个地方住免得方铭通风报信。
谁承想她打开门,就从门的缝隙就看到几个蓄须的大汉,抬着几个人从不远处的房间走出,那些人她见过也是今天住进来的,难道方铭和方彩儿并没有说谎?
柳逢春赶忙从内锁好了门,也不在纠结方铭的用意,背上自己的包裹,推开窗户打算翻窗逃跑。
外面的两人原本有些着急,结果看清了柳逢春突然折返也是欣喜,赶快从旁边找了两根手腕粗的竹竿,搭上了柳逢春所在的窗户。
方彩儿小声喊道:“你快顺着滑下来。”
柳逢春看着窗外的两人有些犹豫,方铭现在的行为很奇怪,出卖的是他现在又回过头来帮她,门口的脚步声渐渐逼近。
“笃笃笃。”门敲得震天响,见房间里面没有反应,“你来把门打开。”
“稍、稍等。”说这话的人声音十分的怯懦,这是今天的那个店小二。
当着柳逢春的面,有个人从门缝塞进一个特质带弧度的薄片,一点一点的弄开门插销。
权衡利弊之下,方铭看着更好对付,她也顾不得那么多趴在两个杆子上,在对方撞开房门之前就滑了下去。
闯进来的人只是看见了柳逢春滑下去的影子,人到窗户边上一看外面还有两个接应的人,到手的鸭子怎么能让飞了,他们可是听介绍来的人说,这人身上有很多的油水的。
“快跑!”柳逢春那些人看到了那些人在窗户张望,凶神恶煞的想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似得,顺手将杆子全部推到,然后拉着两人逃走。
只是与官府勾结在一起,又发现了他们的秘密,怎么能轻易的放他们离开,几人在街巷中乱窜追逐,方铭对这里也是熟悉,在这城中绕来绕去,竟然没有被地头蛇追上,很快将人甩的老远,再也摸不到他们的影子,也算是安全了。
方彩儿到巷口去探路,当下只有柳逢春和方铭两人。
“谢方公子的搭救,上次和这次我们之间算是扯平了,我也不提往事就此别过。”柳逢春想与方铭划清界限,他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。
“那日的事情是误会,我从未主向那些人透露过你的行踪。”
这话说出来谁信?她亲耳听到的东西还有假?这人在自己面前没一句真话,这次有和她在这里遇到,很难说不是冲着自己来的。
“那你告诉我那天你们说的是什么账本?”她想听听方铭会怎么狡辩。
“这我不能告诉你。”方铭闭口不谈。
柳逢春就知道方铭不会说,“算了,你不管是他们的人也罢还是与他们做交易的也好,这次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?”
方铭眼睛移动到柳逢春的手上,柳逢春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那把匕首的刀柄上了。
“我知道你不信我……”
方铭刚想为自己再辩解一番,恰好这时在街上火光顿时骤然亮起,居然有官府的士兵举着火把开始当街搜索,他们还以为已经摆脱追兵。
在巷口探路的方彩儿跑了过来,十分慌乱的叫道:“惨了惨了,怎么惊动那么多官兵。”
不就是黑店救了个人,怎么一下子官兵也追出来了,这篓子捅大了!
方铭问道:“你的身份是不是被人发现了?”
柳逢春回想了一下,与其他人的接触小心敬慎平时也用化名,但也想不到自己是不是暴露了身份于是摇摇头。
“这样下去,我们谁也跑不了,我们分头跑吧。”
方铭想了想道:“我去那边引开人,你们去江边躲在芦苇荡中去。”
“哥哥小心。”方铭虽能摆平很多事情,这次阵仗还是有些大方彩儿还是有些担忧。
方铭安慰道:“别担心我有办法。”
柳逢春可没有方彩儿那般乐观:“你想好怎么脱身?”
“走一步看一步吧,帮我照顾好我妹妹。”说完也不给柳逢春她说话的机会,冲着人多的地方跑去。
人一出去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,冲着方铭去了。
“别担心,我哥会回来找我的。”方彩儿捏捏柳逢春的手安慰她。
柳逢春心情十分的复杂,骗自己是真,现在救自己也是真。
待到追兵走远她才带着放彩儿去了码头,从浅滩的地方找了条船划进了芦苇荡,暂时是安全了。
那边的方铭其实没有跑出去多远就被街上的官兵逮住了,他被押着着走到一个穿官服的人面前。
方铭抬起头对上一张无比熟悉的脸,他瞪大了眼睛,虽然做好了准备但是还是浑身战栗。
方铭面前站着的是一身官服的季碎!也是那天与他碰头的月影楼右使,只是他没想到这人还有一个身份,那就是朝廷的官员。
“右使。”
季碎蹲在了方铭的面前,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:“方铭,我可没让你来江东,来说说你来的理由。”
方铭咽了咽口水,将自己准备好的理由说了出来:“我想骗柳姑娘信任我,帮右使做点事情。”
季碎一把卡住方铭的喉咙,道:“我的事情谁让你乱插手,还打乱了我的计划。”
方铭窒息的憋闷让他不由的挣扎了起来,季碎看着差不多了才将人一把推到在地上。
方铭不住的咳嗽着,现在想想那些突然出现的官兵确实是冲着柳逢春去的,只是被自己打乱了季碎英雄救美的计划,这季碎想利用柳家姑娘干什么这般的大费周章。
季碎站起来冷眼盯着地上的人道:“犯错了就要接受惩罚。”
随即拾起身道:“将人带下去吧。”
月明星稀,水天相接。
“你们怎么来了这里?”柳逢春不觉得再次遇到兄妹两人是巧合,他们必然有出现在这里的理由。
“哥哥说合川不安全了。”
“不安全?”
“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在一个地方长时间生活过,哥哥带着我漂泊也是辛苦。”方彩儿双手抱着膝盖坐在船里,船头的那小油灯的暖光照着她,将她温柔的包裹着。
方彩儿并没有说不安全的原因,柳逢春猜想,这个妹妹应该并不知道方铭在刀尖上舔血,不隔三差五的搬家难道等着仇家上门?
“上次你走的那么突然,哥哥只是说你有事先离开了,你都不曾与我告别。”方彩儿嘟着嘴对柳逢春之前的不告而别十分的不满。
看样子这方铭对一些敏感的事情对方彩儿也是瞒的死死的。
“上次不告而别是遇到了急事,算是我的错吧,那你和你哥哥怎么会选择来江东呢,这地方穷山恶水的。”
“恶人自有恶人磨,有一句话说的好,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,反正在哪里都一样。”方彩儿这么些年流浪惯了,自己的这个哥哥又十分的靠谱,所以去哪儿觉得都一样。
这方铭在妹妹面前可伪装的真好,什么话都没有给她透露。
“算了不说这些了,你们有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,也不能一直在水上漂着。”现在城中待不下去了,季碎定然是住在城里,自己还得想办法见季碎一面,现在看着难上加难。
“咋们去峻峭谷找文娘去,文娘很可靠是熟人。”
划船的柳逢春停下手中的动作,“你可知道那峻峭谷是什么地方?”
那流放罪人的地方怎么可能说去就去。
“知道的。”方彩儿说的有些漫不经心,“文娘在那里做工呢,文娘说如果遇到什么问题那便去找她。”
“你知道怎么去峻峭谷?”柳逢春盯着眼前没有防备的少女。
稍微想一下,季碎他过来任职想想也是来处理矿上的事情的,她去峻峭谷找他更加的安全。
方彩儿点点头,“前几天刚去过。”
“那我们去找那个文娘,到时候你哥找你也好找一些。”柳逢春勾了勾唇,正好寻个藏身的去处
第二日,天蒙蒙亮,方彩儿领着柳逢春到了江东招工的地方。
原来峻峭谷还在外面招工干活,柳逢春混在人群中看着脏兮兮的队伍,回头看看穿着整齐干净的两人,从地上捞起几团烂泥糊在两个人的浑身,瞬间就融入到了这些人之中分不出区别。
负责招募的官差漫不经心的打量了两人一眼,就发放了进入峻峭谷的牌子。
得到的有些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