瑾王到江东的事情很快人尽皆知。
柳逢春算是最后才知道的吧,听着洒扫的几个小丫头议论,才知道傅晏清竟然南下,冲着这个多事的峻峭谷而来,才知道每日来她这里坐一会而季碎会突然走的那么的匆忙。
季碎就是为了瑾王而来的事情感到头疼,这个谷中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麻烦,但还是不能消停,高家真是把一口沉重的大山扔给了他,也不知道在上京斡旋,他们真就不怕这个瑾王翻出什么证据出来。
最近几天柳逢春自己呆在屋子里面哪里也不想去,不过光是抱着镜子去练那个勾魂夺魄去了,怎么也没有那个感觉,看着镜子中那张破碎的脸不相信自己能够练出个什么名堂出来,总是看着那道浅浅的疤想起的是漫天的火光。
好一会儿回神,才发现时间过去了已经大半,柳逢春气不争气的自己,用力掐了自己的脸颊,然后眼睛泛起了雾气,再看镜子中的自己,才有那么一点点楚楚可怜来。
她丢下镜子想去问问季碎有没有自己可以帮的上忙的,半道上碰见了从几岁屋子出来的小豆丁。
小豆丁看到柳逢春便说道:“季大人出谷去了,你要找他正好不在。”
“是不是因为瑾王来的原因。”一个王爷来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。
“你知道了?!”
看小豆丁的反应,显然这事情是瞒着柳逢春的。
“这有什么瞒着我的必要吗?谷中现在基本上都有耳闻,听闻是为了矿产和运输。”
小豆丁有些担忧道:“你不是和姓傅的都有仇吗,来了你肯定会去报仇,季大人也是担心你。”
柳逢春透过长廊的窗户看向雾蒙蒙的山谷,不知道是不是到了雨季,这个山谷越来越暗,石壁也像是发霉了一般。
“我不会那么做。”冤有头债有主,傅晏清救过她,这个恩她记着,只不过若是真如季碎说的,傅晏清护着自家人,那她不会心慈手软。
小豆丁知道最近发生的事情,让柳逢春不怎么开心,招了招手道:“我给你说个事你凑过来。”
柳逢春看小豆丁神神秘秘的,将头凑了过去,两个人站在人来人往的长廊咬耳朵。
阳坊中的人在他们身边来来去去,没有一个人好奇侧目的,都十分规矩的绕开了他们两个,柳逢春并不担心这些人会偷听。
当她听到小豆丁这么大胆的想法的时候忍不住惊呼了一声,“这样能不能行。”
“你就说过不过瘾吧。”小豆丁的眼神中有一丝的狡黠。
“你不怕事情结束有人责难下来怎么办。”
“该怎么办就怎么办,也就是几鞭子的事情,怎么你对自己没有什么自信总是打退堂鼓?”小豆丁显然是使用激将法。
“我可不怕,来就来。”
“那好到时候听我安排。”听到柳逢春爽快的答应了,小豆丁也不给柳逢春什么反悔的机会,哼着不知名的曲子跑开了。
柳逢春看着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,才回味过来,自己为什么会上这么简单的套。
她不是怕,而是不想见傅晏清,为什么不想见那个男人?自己和他也没有什么关系,仔细想来自己大概会心软吧。
毕竟相处了那么长时间,陪伴了也算是他最脆弱的时候。
*
荒唐绝对的荒唐。
柳逢春拉扯自己自己身上的单薄的衣料,长这么大她第一次穿这样不成体统的衣服,腰间一些金属坠子碰撞在一起簌簌作响。
“也没有漏出来很多,你越是不自在大家越是注意你。”帮着柳逢春穿衣服的文娘笑柳逢春的扭捏。
文娘从一旁拿过一个大的铜镜,站在老远的位置,恰好让她看见上半身,里面的人让她有些陌生,鹅蛋脸红似出血眸子含羞下垂,身上的衣服没有一块布料是多余的,包裹这她玲珑有致的身材。
“现在知道自己是什么水平了吧,只要稍微有点装扮,便会和任何人与众不同。”
“我可不需要什么与众不同。”柳逢春有些惊慌失措,在人群中鹤立鸡群只会让她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。
文娘道:“你担心什么?你不是今天想试试自己的水平啊,大家穿的都一样你害什么骚。”
“瑾王可认识我。”柳逢春有些胆怯了,像个鸵鸟一样开始藏头。
文娘从一旁抽出一条纱巾来给柳逢春带上,“这个还没有带上。”
然后站远了上下打量了一下柳逢春,“这么一看大家都一样了。”
柳逢春环顾了一下四周,大家都纷纷戴上了面纱除了漏出一双眼睛,谁也看不出来对方是谁,柳逢春这才放下心来。
文娘也将自己的带上,道:“我就在你的旁边给你打掩护,有什么问题我给你担着你还怕什么。”
然后拍了一下柳逢春的屁股。
柳逢春被文娘大胆的举动惊得脸颊通红,压低声音抗议:“你干什么!”
“别含胸驼背的自信一点,就靠你的这双灵动的眼睛吸引人了,别的什么都别想多让对方喝酒就行。”
外面的乐声终于到了尾声,轮到他们这些倒酒的上场了。
柳逢春一进入大殿就看见了位及中央的傅晏清,身穿一席月白的福鱼服,歪歪斜斜的坐着手里面捏着酒杯,眼睛笑的眯起来了,眼角都快药笑出花来了。
柳逢春眉心微皱,这人倒是来享受来了,看样子玩的十分的开心。
她没意识到,自己已经不紧张了。
就在她往坐席上看的时候,上面的人都纷纷看过来了,队伍中只有她一个是直接看上去的,没有丝毫的遮掩,而其他人都是低着头不敢斜视,没人给她教过,所以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。
柳逢春随着新起的音乐走到了瑾王身边,这个位置是故意安排的,阳坊中的佳肴也一一端上来,柳逢春便跪坐在一旁为瑾王布菜。
只是这时候,她觉得身边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身上,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,抬眼便和傅晏清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眼。
他戏谑的望着她,似乎是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。柳逢春这才看清楚周围的情形,同她一起来的姐妹们已经开始卖力的讨好起自己侍奉的人。
这场景让她隐隐的头皮发麻,自己这只能是硬着头皮上了。
于是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,拿起酒壶往桌子上的酒杯里面倒了酒,身体僵硬的朝着傅晏清依了过去。
“板正的像块石板儿。”傅晏清用只有他们两人的声音说道。
柳逢春顿住了,一点儿也靠不上去了,这个人总是不经意间露出恶劣的本性,柳逢春原本就不情不愿的,倒是给她有个理由,立马想坐起身将酒杯直接放下,这人她不伺候了。
谁知道,傅晏清直接揽着柳逢春的肩膀,将人直接圈在了自己的怀中,在柳逢春瞪大的眼睛下,另一只手附上柳逢春端着酒杯的手,将酒送到了自己的嘴边一饮而下。
隔着薄薄的布料,傅晏清手心的热量源源不断的传到她的肩膀处,她整个人暧昧的倚在瑾王的胸口,能听到他胸腔中心脏强有力的跳动声,她成为了全场的焦点。
谁都知道这个王爷不近女身的,而今天却没有将人推开。
全场只有任终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舞池中央浅酌,并没有太过于惊讶。
或许是事情发展的太突然,柳逢春自己觉得姿势让自己脸颊发烫,想离开傅晏清的怀中,她却没能推动。
傅晏清道:“自己靠过来现在就想逃也太没把我当回事了。”
“那殿下再饮一杯,奴给殿下再倒一杯。”柳逢春做作道,想趁机逃开傅晏清的桎梏。
“我自己来。”说着,胡乱斟酒一饮而尽。
“……”
柳逢春去够那个远处的葡萄,傅晏清十分‘贴心’的摘了一颗,自己捏着葡萄柄喂给了柳逢春。
就是不让柳逢春寻个机会逃走。
就在柳逢春想要挣扎的时候,傅晏清道:“四面八方的眼睛看着呢,你们这阳坊里面不会没给你教规矩吧。”
她才看了一下四周,每个姑娘都是十分的尽心,哄着自己的食客十分的开心,尤其是那个任时今已经被文娘哄的飘飘然了,她这才想起小豆丁给她说的话。
要让她神不知鬼不觉拿下瑾王傅晏清贴身携带的玉佩,既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也算是出一口气吧。
她这才不再挣扎眼睛往下移动,看到了傅晏清挂在腰上的一个精巧的玉蝉,透亮的翅膀精致的纹路,像是下一刻就要展翅飞走似得。
就在她观察玉佩的间隙,傅晏清的往右转头挑衅一般的看向了不远处的季碎。
季碎脸上的笑容有些勉强,眼神没有离开过傅晏清怀里的柳逢春,在和傅晏清对上眼的瞬间,他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嫉妒,只是默默的移开了视线,然后孤饮一杯,心事满满。
在有了目标后,柳逢春的关注点全部在了那枚配饰上。
她用尽了所有的小手段,挤眉弄眼的给傅晏清灌酒,不远处的墨青看了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。
傅晏清也不拒绝,但也给柳逢春喂一杯,两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给对方喂酒。
众人皆是看不懂。
到了快要散场的时候,柳逢春已经喝的晕乎乎的了,他们说了什么自己什么也没记下,只记下了傅晏清那张帅脸,还有一点都没醉哄自己的样子。
直到自己被文娘搀扶着走出去,被峻峭谷中的冷风一吹自己一下自己又清醒了过来,摸了摸自己藏在裙子下面的战利品,那个玉蝉已经到手了。
她高兴的推开了文娘的手,“我没醉吗,说着直线走了几步。”
只是远远走过来的人让她愣住了,那个人就是久久不见的阿尘,他人没有事,还是他们分别时候的那张脸。
他目不斜视,眼神中的冷漠让周围的舞娘歌姬们退避三舍,渐渐的走近柳逢春,只是也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,明明他们不久才分开而已。
就这么没给一个眼神,擦身而过的瞬间还往远避了避,像是怕碰到似得。
柳逢春猛然转身追着他的背影而去,刚想张口叫,被文娘一把拉过,道:“你这个醉鬼,快回去吧。”
柳逢春这才回过神来,呆滞的呢喃道:“对,我醉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