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冬橘：“我今天跟我妈那么说ok吗？”
“嗯？”
“就是，我把你哥的事情说出来，你没生气吧？”她说完又给自己找补，“生气也没用，你也不想被怀疑跟我……那什么吧？”
“嗯。”钟斯与淡淡地说，“没生气。”
那就好哦，反正她都说完了，他生气也没用。
不过他这么说，那就是真的没在意。
其实他们只认识了一个月左右，林冬橘却觉得，他们像是认识了很久，她了解的钟斯与——不爱吃早饭洗完澡后习惯喝一杯冰椰子水、情绪基本稳定，有话直说。
有时候直得有些过分。
今天她给他买椰子水不为别的，只是想小小地安慰他一下。
“对了，你怎么知道椰子水是我特意买给你的？”林冬橘有些疑惑。
她以为她已经做得够隐蔽了，她甚至想过，叶言东那个大大咧咧的会不会以为她一次给他买两瓶，然后一个人全喝了的情况。
钟斯与轻笑了一声：“除了你还有谁？”
他说的是，当时另一个他心里想的就是：除了她还有谁？
他已经知道过去会连接现在的记忆，可似乎他的现在也在影响过去，否则他无法解释，那个他为什么会对林冬橘产生无法解释的熟悉感。
其实他很想问她，那瓶椰子水，她到底是想送给这个钟斯与，还是那个？
送给他才合理。
那个他明明什么都没做，他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，她给他送椰子水，实在有些多此一举。
可是他问不出口，他自己都觉得这问题有些可笑，因为哪个他都是他，他不能说他没有喝到她送的椰子水，他的大脑里还残存着些许感觉。
冰凉、甘甜，还有淡淡的椰子香。
他在纠结什么？他指定是有点毛病。
林建信回来了，估计是喝了酒，林冬橘似乎听见了沈芸催他去洗澡。
她忍不住笑了笑。
这样平淡快乐的日子像是偷来的，她还能有几个这样的晚上呢？
林冬橘：“今天我妈很伤心，她都哭了。”
她难过地低着头。
对沈芸来说，房东家的大儿子只是一个陌生人，她都会为他的死而伤心，那以后亲生女儿出事呢？
过了一会儿钟斯与才说：“你别这样，我不会安慰人……还有两个月呢。”
他起身，到房间小冰箱里取出两瓶饮料搁在桌上，生涩地开口：
“你喝椰子水吗？”
“……”
不会吧，他该不会是在安慰她吧？
所以这算是“多喝热水”的另一个版本，钟斯与版吗？
行了行了，她相信他肯定没怎么安慰过别人！她噗嗤一声笑出来，可是怎么好像真的好一点了？
那些情绪像张牙舞爪的妖异水草，它们还在，只是沉进了水底，暂时没法作妖。
她顺利和他完成传输，喝了口冰凉的椰子水，实在解暑。
“不过，你妈妈是不是很爱看电视剧？”钟斯与突然调转话头。
“是啊，你怎么知道？”
“感觉她想象力很丰富，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说我懂事，是个好孩子……”
他说着都嫌难为情，说不出口。
“哦，这个啊，”林冬橘摸着沁水的饮料瓶，“你很讨厌听人这么说吗？”
钟斯与想了想：“还好吧。”
“嗯，你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。”林冬橘悠悠地说。
？
钟斯与愣了一下：“你说什么？”他刚才给她的是饮料不是酒吧？
林冬橘认真地说：“现在你是第二次听人说了。”
刚才他安慰她了，虽然笨拙了点，现在礼尚往来，她也很想让他知道，他的人生中也可以有很多美好的瞬间，不止一次两次，还会有很多很多次。
他只是“哦”了一声。
如果是文字聊天，这个字毫无感情，甚至放在当下的语境里，显得太冷漠，不亚于发微笑表情包。
可声音是有温度的，她分明听见他变得轻松的尾音。
这些小细节骗不了人。
林冬橘：“你也在喝饮料吧？把你的饮料举起来。”
钟斯与：“干嘛？”
“快举起来啊！”她催促。
少年满脸问号，但还是配合地举了起来，听话，但是脸臭：“到底要干什么，快点说。”
“祝福我们都有美好的未来！烦恼退散，危险滚蛋！”林冬橘高举起饮料瓶，语气郑重，“一瓶椰子水，浓浓战友情，干杯！”
钟斯与：……所以他们现在不是室友，是战友了？
好像也对。
一起向危险宣战的，朋友。
*
过了几天林冬橘告诉钟斯与，她总感觉，好像还是有人跟踪她。
她没凭证，只是感觉。
“会不会又是那家伙？”吴文宇已经永久上了她的黑名单。
钟斯与皱眉想了想，摇头：“我感觉不是，他胆子那么小，被你胖揍一顿，短时间内应该不敢再犯。”
他忽然笑了下，眼神冷了冷：“你说巧不巧，我最近也感觉有人在跟踪。”
林冬橘睁大眼睛：“谁？会不会是那个小混混，叫汪川的？”
“不是他，”这次钟斯与否定得很笃定，“他只会明着搞破坏，阴暗爬行不是他的风格。”
林冬橘深深吸了口气，她本以为跟踪事件已经结束了，没想到又起风波。
这次不知道又是什么人，有什么目的。
她和钟斯与，必须把那个躲在阴影里的家伙抓出来。
*
周末，城东游乐场。
叶言东在群内发起的周末社团鬼屋打卡活动几乎全票通过，唯二投不去的，一个是林冬橘，另一个，她猜是杨桃。
杨桃请假了，林冬橘就知道她不会来。
只有叶言东特别失望：“杨桃没来啊。”
林冬橘无情点破：“你选择来鬼屋，就该知道她不会来。”
叶言东跟钟斯与不同，他情绪外露，他的喜欢非常张扬明显，杨桃虽然总表现得很嫌弃他，可也总被他逗笑。
本来林冬橘还挺想为他加油的。
现在她却觉得，难怪他追不上杨桃，连她讨厌什么都不知道。
游乐场一共新开了三个鬼屋，分别是病院主题、盗墓主题和中式主题，他们决定按照顺序来打卡。
病院主题鬼屋门口大排长龙。
门口别出心裁地布置了相关主题风格的装饰，有一个cos成血腥护士的npc，正拿着一支有小孩手臂粗的针头，跳着扭曲僵硬的舞蹈。
而她浑身插着十多支针管，随着她的动作轻微晃动却不会掉下来，诡异效果拉满。
“好逼真。”林冬橘感叹。
钟斯与：“是特效化妆。”
她回过头看见少年清隽的脸，愣了一下，刚才在她后面的分明是何思恬，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？
见林冬橘在队伍里寻找自己，何思恬朝她招手，她在队伍中间，紧张得脸色发白。
“前排太可怕了！”她朝林冬橘喊。
林冬橘站在第一个。
她盯着护士发红的眼睛看了会儿，果断对钟斯与提议：“要不我跟你换个位置？”
“不了，我害怕。”他淡定自如地回答。
“……那你还来？”
钟斯与：“这就得去问叶言东了，他死乞白赖非要我来。”
林冬橘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。
算了，太难受了。
她指了指站在最中间，如同被保护起来的团长大人：“那他怎么不来跟你一起？”
钟斯与给了她一个“我懒得说，你自行体会”的眼神。
林冬橘抿了抿唇，懂了，又是要她自己去问他是吧？
几分钟后，他们走进鬼屋里。
诡异的音乐，幽暗的灯光，时不时在不经意的地方冲出来吓你一跳的npc……
恐怖氛围拉满，体验感绝对值回票价。
队伍中，尖叫声此起彼伏，上二楼以后，还有鬼怪追逐的环节。
林冬橘在被一只穿病号服的鬼脸男追逐，她没了方向感，慌不择路地逃跑，混乱中，她牵住了一只手，跑进离他们最近的一个房间，锁上门，蹲下喘气。
“他是不是疯了？一直追我干嘛？”林冬橘还没缓过来，心跳快得难受，她好想出去把那个npc打一顿哦！
钟斯与从包里拿出一瓶水给她，“这就是他的工作。”
林冬橘喝了口水，无奈地点点头，“我们走吧，等下，那还有个房间！”
那个房间隐隐透着红光，总感觉不妙，还是不过去为好，林冬橘转身开门，可门却被反锁住，外面发出恐怖的怪笑声。
林冬橘沉默地和钟斯与对视。
完了，掉坑里了。
怪物追逐她，就是为了让她进这个房间，而那道诡异的门，显然就是唯一的出路。
既然如此，那犹豫也没用，钟斯与打头阵，走到房间门口。
他轻轻推开了那扇门。
林冬橘走在他后面，她半捂着眼睛，其实根本没看清门里面有什么。
钟斯与突然后退一步，他死死盯着门里，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，从进鬼屋到现在，他始终很淡定，她第一次看到他这种神情。
门里到底有什么？
她上前去看，却被钟斯与拉住手，他似乎是想阻止她，可已经迟了，林冬橘飘向屋内的第一眼，正跟倒在地上扮演抽搐死尸的npc对上眼。
那是一张畸形丑陋的脸，是有点伤眼睛。
可是他也不至于吓成这样吧？
林冬橘的手被握得有点疼。
她担心地看了眼钟斯与。
他看到的似乎没这么简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