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雾笼罩着城口小河上的那架水车，水轮哗啦啦地向下撒着水，车轴的地方有一团阴影，车身仿佛载了重物一般发出喀拉拉的响声。
慕容琳一个人走在街道上，几近午夜路上也没有行人，只有少数几家买宵夜的摊位，挂着幽暗的灯笼。
听到身后的脚步声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，感觉到那个人渐渐靠过来，便开口道：“暂时别碰我，我现在不想跟你讲话。”
身后的人身子一僵，薄唇微微颤动，却始终一言未发，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。
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，慕容琳忽然转过身，望着身后的人，那寂寥的身影衬着月光，掩下了平日里的冷漠霸道，平添了几分温柔与孤寂，不知怎么，看着这道身影心中忽地一痛，撇开头故作平静道：“我想我们应该谈谈。”
“好。”身后的人沉声应着，言语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。
仅仅是自己跟她说了句话，这样便开心了？慕容琳心里想着，可脚下动作未停，转回身继续向前走着，“我不管刚刚你是因为什么原因失控，我也不想听。我知道你爱我，但我不确定如今你遇到曾经的往事与人之后，是否还能像以前那般。我慕容琳要的是干净纯粹，看不得你在意旧情人一分一毫。”
“对不起……”身后的人有些犹豫的开口，声音有些嘶哑。
慕容琳强迫自己不去在乎她的异样，继续开口道：“我想听的不是道歉。”
“我知道……琳儿，原谅我这一次。”东方白走到慕容琳身边，试探地牵起她的手，见她没有抗拒，便牢牢握在掌心，“今天是我父亲的忌日，我心情不太好，被方觉晓一挑拨，可能行为过激了些。对不起……”
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落寞，慕容琳回握住她的手，问道：“他帮你找到的？”她知道东方白小时候因为流寇袭击村子，被父母遗弃，但她从未放弃过寻找亲人。
“是。”东方白沉声应道，“但是找到的时候，他们都已经死了。”
慕容琳静静地听着，双臂揽过她的腰，头贴靠在她的怀里。东方白感受到身上的温暖，微微一笑，也揽住慕容琳的肩头，继续道：“醉春楼的桂花糕味道很特别，像小时候母亲做的味道，所以每一年我都会去。”
原来是这样，慕容琳点了点头，看来自己真的有点误会她了。不过今天说明白了也好，省的以后再发生什么更让她难以控制的事情。
突然一声尖叫，划破了深夜的宁静。
“杀人了！杀人了！啊！……”
二人朝喊叫声望去，就见一个打更的男子跌跌撞撞地从远处跑过来，可能怕的狠了，双腿一软，一个跟头就栽倒在地。
慕容琳走上前好心地搀扶起那个打更人，安慰道：“不用怕，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那打更人听到慕容琳柔和的声音，心中松了口气，可是看见她身后的东方白之后，却叫的更加凄惨，“啊啊啊啊！是他！就是他！人都是他杀的！啊啊啊！不要杀我！啊……”
说着说着就见那个打更人双目渐渐涣散，脸色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，嘴巴张的巨大，咕咚一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。
东方白蹲下身，双指相并，摸了下那个打更人的脖颈，沉声道：“死了。”
“死了？”慕容琳有些意外，刚刚一个活生生的人，见鬼一般的惨叫，现在躺在地上居然死了？
“吓死的。”东方白解释道。她长得有那么恐怖？虽然带了面具，但也不见得像鬼吧。
慕容琳左右打量了那个打更人一圈，忽然想起了什么，说道：“他刚刚见到我明显的放松下来，可是看见你之后就像见了鬼一样，还喊着，什么……人都是你杀的？可你明明一直都跟我在一起，那就是说真正杀人的跟你一样，都带着面具！”
东方白面色一沉，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，说道：“走，我们过去看看。”说完二人就顺着刚刚打更人跑来的方向走去。
刚走到城口，就看到河边躺着几个人，二人对望了一眼，默契地没做声。走到跟前仔细一看，才发觉这些人有些眼熟。
“这、这不是晚上我们碰见的那几个人嘛。”慕容琳惊讶道。
东方白眉头微蹙，望着河中的水车，冷声道：“公孙楚。”
“对！就是他们！”慕容琳想起来了，就是那几个找茬的人，可是寻了一圈也没见到公孙楚的尸体，难道他逃了？
东方白知道她在找什么，于是指了指河中的那架水车，道：“公孙楚在那。”
顺着她手指的方向，慕容琳看到了眼前这惊悚的一幕。
水车的车轴卷着公孙楚的胳膊，那断了的手腕垂在一侧，像折了线的木偶，格外扭曲。长发散乱地披在他的肩头，遮住了他的面容。浑身湿淋淋，衣服呈墨黑色，不知道是被水浸湿了，还是被血迹染得。老旧的水车仿佛不堪重负，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。
这一幕太过惊悚，惊得慕容琳半天都没缓过来，她总感觉公孙楚会突然变成丧尸向她们扑过来，想到此处身上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，望着挂在水车上的公孙楚感觉他真的动了一下。
“他动了！他动了！”慕容琳回头倏地一把抱住东方白，可身上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。东方白从袖中捻了几根银针，朝刚刚动的地方射去。
“嗤。”一声轻响，从公孙楚身上掉下来一条扁头的蛇，嘴中吐着血红的信子还未来的及收回去。
慕容琳好奇想凑近看个清楚，却被东方白制止道：“别过去，可能还有更多我们看不见的这种蛇。”见那蛇背上有六角形泛着幽幽寒芒的鳞片，就知道身有剧毒。
就在二人想进一步仔细查看的时候，一片火光跟嘈杂声从不远处传过来，看似像镇上的居民有的还拎着镐头跟铁铲，浩浩荡荡的一群人，瞬间就将东方白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。
“就是他！我亲眼看见大牛指着他喊，是他杀的人。我等他们走了才跑去看，大牛就死了！”一个村民指着东方白激动的说道。
栽赃？！有意思！慕容琳嘴角不自觉得扬了起来，想不到在古代还真有这种戏码，既然有人想跟她们玩玩，那当然要奉陪到底。
侧头看向东方白，只见她嘴角也含着一抹戏谑的笑，看来想到一起去了，两人对视一眼，嘴角的弧度勾的更大，不愧是亲媳妇，要的就是这种默契。